總是不經(jīng)意間望向門外,總是不經(jīng)意間觸碰窗前,總是不經(jīng)意間想起父親。
夕陽西下,農(nóng)耕人,收莊稼,一份愛心。
落日的余暉已被大地掩埋,白日的聒噪也已被寒日驅(qū)散,點點星光點襯大地,又為這天地增添了幾分寒意。晚風吹過,似針扎過。身上僅穿的短袖實不足以御寒,順手披上床頭的一件大衣,但總感覺怪怪的。但身體卻如磁石般緊緊將它吸住。門外似有話語傳來,向門外看去,卻空無一人,但話語卻漸近了,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了門前,才知道是父親與母親回來了。母親放下?lián)泳腿N房了,而穿著背平掛的父親放下谷子后,坐在門外的小凳上。我分明看見父親抖了一下,于是我走過去將穿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,披在他身上,可沒等套好,他轉(zhuǎn)過頭說:“你想熱死我么,沒看到出這么多汗,自己穿好!”我剛欲說什么,父親卻已起身,他跺了跺腳,用手使勁的搓了搓大腿,不停地往自己的手臂哈氣,似乎他猜到我下一刻想干什么,看了看我身上的大衣說:“你去將我床頭的那件衣服拿給我,我還要再去搬一袋谷子,就能湊夠你的學費了。”望著父親,我不敢有任何耽擱,立馬沖向房間床頭找他的大衣,又看了看門外,卻看不見父親的蹤影了,淚水已禁不住模糊了雙眼。
錘頭釘子輕勝馬,誰怕?濃濃父子情。
每天都會在窗前做作業(yè),但是夜色會將我無情驅(qū)趕,父親似乎是注意到了這個細節(jié),沒幾天,父親就為這事忙活起來了。一大早,父親叫醒我去裝窗前的電燈,我欣然蹦起,父親早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東西。他拿起錘頭與釘子,架上板凳,我站在父親后面扶著板凳,看著他那單薄的背影,生怕他會從上面掉下來。他揮動著青筋纏繞的手,用手中的錘子使勁敲著。我有一刻甚至認為我自己的擔憂是不必要的,但父親還是受傷了,錘頭砸偏了,砸到了他的手上。但父親沒有停,鮮血順著他的手流進了我心里,我說:“爸,算了,下來吧!”父親沒有理會,繼續(xù)為我裝燈。但他可知,他那一錘錘不是錘在釘子上,而是打在了我的心里。
終于,他釘完了,可傷口已被血塊堵住,我小心翼翼地包扎著,抽泣著。不善言辭的父親也沒有說話,只是望著遠方,望著遠方那青山,望著遠方青山中最高最粗的那顆樟樹。
寒風吹著,窗前的我借著搖曳的燈光做著作業(yè),父親坐在門外的矮凳上,煙灰抖落在他的短袖上,我輕輕地走過去,為他披上了大衣,父親這次沒有推辭,嘴角含笑。
星光瀉下,滑亮門外與窗前,與我二人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