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透陽光的聲響涌入我的耳畔，細碎的陽光似小魚一樣的游。我終究摘下了耳機，踩著一路的陽光：“走吧，我去。”

是午后慵懶的陽光，投下了幾分睡意。照得安靜的小巷像泡在時光里。我心不在焉的走著，陪外公去看戲。

路很長。葉子投下的影子，晃晃蕩蕩地搖，篩下星星點點的陽光。恍然間抬頭，卻見那戲臺子，也在不遠處了。

只是幾個欣然前去湊熱鬧的老人，一個簡陋的臺子，用紅布罩著，擺上兩把椅子。

我塞上耳機，踩著陽光走著，并不在意這出戲。午后的陽光很倦，讓人看著看著，就恍了神。

只顧向前走去，卻不想遇到了那位戲子。

沒有我想的紅木梳妝臺，只有一張放滿了胭脂水粉的桌子。走進，鏡子前晃動著她蒼白的臉，我看著她，提筆，輕描。一筆一劃何其認真，只是一次，一次……不僅細細打量。泛黃的戲服上爬滿了陽光，蔥白纖長的手在眉間輕畫。我不由看下去，才看見她那雙愁苦的雙眼。深黑的眸子如潑墨，染盡了山水色，卻無神。像冬水，溫暖的陽光似乎也應此凝固。我知道她是演虞姬的，那個拔劍自刎的女子。那有秋水的柔情也有剛毅，她如何唱好？

我想靜待，她的答案。

太陽開始泛紅，我也終見她上了臺。

只是一方小小的臺子，稀少的觀眾，她卻細致地做好妝容，舉手間是滿目柔情，我才驚異，那眉目間，溢著那個女子的情懷。對于項羽，對于江山。夕陽染了半邊天，她的目光也由柔情轉向剛毅。鏗鏘中是四面楚歌，舉手間有刀光劍影，她的眼中洋溢出的大好江山，如點點星光，點燃了這小小的戲臺。我看見了那片火光的彌漫，染紅了整片天空。

恍惚間，我看見虞姬舉劍自刎，一別項羽，刀光劍影中，她只能，也只能，以命相送。

我看見戲子持筆描眉，黯然愁苦間思索衰敗的戲劇，怎渡，怎渡。

虞姬用生命回答了他“虞兮虞兮奈若何”，那是她的答案。戲子還在唱著，用回眸間的驚鴻延續(xù)著中國文化，那是她的答案。

那我呢？

“明天還來看嗎？”外公的話在耳畔響起。

所以你的答案是——

“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