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深秋了。水泥路面上還殘存著昨夜遺留的水跡，偶爾不平的地方留下一洼水坑，風(fēng)從花壇中攜起的落葉，浮在水面上，行走在路上，陣陣寒意襲來，空氣中混著冰涼的水汽。

本該是帶著些寒意的早晨，卻因涌動的人潮和噪雜的聲響，混入些躁動與雜亂的人煙，在整條大街上飄浮著不安的喧鬧。一如同行的女友夏蟬一般在耳邊聒躁不休，饒有興致地指著大屏幕上的娛樂節(jié)目，八卦著哪位明星的花邊新聞。我已經(jīng)厭倦了，不由分說地將她拉上踏往歸途的車。

坐在公汽的最后一排，原以為高一些的位置的視野開闊，卻不知離車頂如此近的空間，壓抑而狹窄，抑制著舒展的身體，抑制著自由的呼吸，在這小小角落里快要窒息，還要忍受女友的埋怨與不快，異常煩躁起來。

車內(nèi)彌漫著不知名的氣息，像是把各種刺鼻的氣味雜糅在一起。車里安靜得出奇，聒燥的女友終于乏了，不再言語，睡了下去。偶爾同路的人寒暄幾句，只因陌不相識就此保持沉默。靠窗的向車外遠眺，離窗較遠的或擺弄著手，或倚靠在椅子上閉目養(yǎng)神，人們都想盡辦法打發(fā)著無聊的時光，卻無人開口，空氣仿佛凝滯，彌散的微塵聚集在一起，重重地壓在心頭。

一位腿腳不靈便的老人顫巍巍地挪過來，以緩慢的步伐，終于走近，吃力地爬上了臺階，找好位子坐下，引來司機一陣抱怨，車子又繼續(xù)駛進。一對動作敏捷的男子以極快的速度上了車，引來眾人的目光，一個禿頭，身材健碩，另一個相較而言瘦弱，但眼角那疤痕卻十分顯眼。兩人低頭私語，凌厲的目光閃爍，老人把手里的包裹攥得更緊了，發(fā)出塑料摩擦的聲響，一種微妙的氣氛在車內(nèi)醞釀……

陽光透過蒙著灰塵的窗子射進來，空氣中細小的微塵在游動、翻轉(zhuǎn)、飄浮。用手輕觸，指間傳來細密的溫暖，每個細胞都活躍起來，壓抑好久的心重新躍動。

無意間闖入的陽光刺了某人的眼，于是憤怒地拉上了窗簾，擋住了流瀉的陽光。

我聞到，厚厚的窗簾，散發(fā)著陳舊的氣味……